3月上旬,初春的北方田野開始緩緩蘇醒,正值育秧備耕時節(jié),作為服務(wù)保障鄉(xiāng)村振興前沿陣地的法庫縣人民法院大孤家子人民法庭也跟著忙碌起來。
這天一早,載著一名法官、一名法官助理、一名書記員和記者的警車向法庫縣馮貝堡鎮(zhèn)工夫屯村駛?cè)ァ獮榱私鉀Q“三根壟”的糾紛,他們約上原、被告雙方到田間地頭去量地。
就像鄉(xiāng)間的客運小巴,法庭的警車在村委會和原、被告家分別“站一腳”,這才轉(zhuǎn)上另一條更狹窄的小路。窗外,一望無際的廣袤土地上,黑色與黃色的地塊界線分明又相互交融,構(gòu)成了一幅獨特的畫畫。
“劉庭,那是旋耕機嗎?”法官助理崔婉楠指著遠處田間的正移動著的機械突然發(fā)問。“現(xiàn)在地還凍著呢,邦邦硬,旋不動,那是收割機,收割玉米桔梗茬子的!”法庭庭長劉永強抬頭看了一眼,給出回答。隨后,三人對這個平常而又不平常的糾紛展開討論,“我們怎樣裁判,關(guān)系到公平正義,更關(guān)乎他們的生計……”劉永強的話語間充滿了對農(nóng)民生活生產(chǎn)的關(guān)注與理解,他反復(fù)叮囑著:要傾聽,要觀察,要細致丈量。
目的地就在路的一側(cè),打開車門,一股寒風撲面而來,太陽藏匿在云層后面,令人不禁縮緊了衣領(lǐng)。兩名年逾50歲的男女站在路邊,他們分別是原告的姐姐趙某某和被告李某某,自去年開春旋地模糊了邊界線,兩家陷入了爭端中,村委會幾次出面調(diào)解都沒能調(diào)成。
見劉永強下了車,二人迅速圍了上來,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訴說機會。在工夫屯村村委會主任李明的指引下,劉永強一行沿著200余米的田埂來回走了一趟,對雙方的情況有了大致了解:與被告李某某的規(guī)整地塊不同,原告的土地一側(cè)緊鄰小路成一條弧線,整個地塊前端窄、尾端寬,而出現(xiàn)爭端的位置就在地塊的前端。
趙某某表示,前端原有5根壟,現(xiàn)在只剩兩根壟?!胺ü倌憧床缱游恢?!他家把地都擴到路上去了,夠5根壟了,憑啥管我要地!”丈量剛剛開始,李某某神情焦急,情緒激動地大聲喧嘩著。雙方因定點位置意見不同又吵了起來,“不要吵,也不用教我,我會種地,我家就是農(nóng)村的。你倆和村委會分別給我一個定點,每一段我都丈量3個點位,這樣行不?”這話一出,似是與趙某某、李某某達成了共識,他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點點頭安靜下來。
一個多小時的丈量時間,天始終沒有放晴。零下8攝氏度的北方田野間,只有喊數(shù)字、記錄數(shù)字的聲音在風中回蕩。寒風如刀,凜冽地吹襲裸露在外的皮膚,并穿透羽絨服,一股股冰涼從頭頂一直蔓延到腳尖……跟隨丈量的記者漸漸被凍得麻木,可劉永強三人的腳步依然堅定,他們的心思全放在了丈量上——使用專業(yè)的測量儀器,從地塊的前端開始,逐漸向后移動,測量、記錄著每一段土地的邊界。在一旁的趙某某和李某某目光始終跟隨著法官們的一舉一動。
丈量結(jié)束后,記者跟隨劉永強三人回到車上,趕緊跺跺腳、搓搓手,盡管劉永強的手指因冰冷而僵硬,可他卻絲毫不在意,趕忙拿起筆在紙上畫下兩個地塊的輪廓圖并在丈量處標記出3個不同的點位,然后叫趙某某、李某某分別上車仔細看這張圖并簽下自己的名字?!斑@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也是我們來量地的意義所在?!笨吹接浾哐壑械囊苫?,劉永強開口說道,原告地塊的不規(guī)則給解決這起糾紛增加了難度,光靠“坐堂斷案”不行,一定要到地頭上準確查明事實,量清楚了,糾紛才更好解決。
坐在記者身旁的崔婉楠聽得也十分認真,“婉楠你要記著,量地也是‘量心’,量老百姓對我們的信心,這樣才能讓他們更信服法院的裁判結(jié)果,樹立司法公信力?!?
警車返程繼續(xù)穿行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車窗外的風景匆匆而過。年輕的法官助理聆聽著老法官的教誨,心中涌起敬畏與感慨,為了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他們的心將永遠與這片土地緊密相連。
法官助理崔婉楠(右)與原告的姐姐趙某某(左)共同查看村委會委員張洪富手中的臺賬